還未走進魯迅故里,巷口的人潮已映入眼簾,來往人群絡繹不絕。只見有的人舉著手機對著“魯迅故里”的石牌坊拍照留念,有的人捧著泛黃的課本對照實景,有的人輕聲談論著《孔乙己》里的茴香豆,喧鬧聲里透著一種對文化的敬畏——原來這里早已成為無數文人奔赴的坐標,連孩子都下意識放慢腳步,跟著人群的節奏,感受這份獨特的熱鬧。
穿過熙攘的人群,青石板路漸寬,白墻黛瓦的老建筑層層疊疊,水鄉的靈氣與文化的厚重在此交融。腳下的路、河邊的烏篷船、臨街掛著的醬缸,都是魯迅筆下“江南水鄉”的模樣。孩子指著河面上搖櫓的船工,我忽然想起課本里的描述,拉著孩子的手說:“原來他寫的‘烏篷船搖進石橋洞’,真的是這樣的畫面。”
走進百草園,矮墻圍著一方菜園,覆盆子的藤蔓順著墻角蔓延,皂莢樹的枝干比課本里的描寫更粗壯。游客們三三兩兩站在“百草園”的木牌旁拍照,有人模仿課文里的孩子,蹲在泥地里找蟋蟀,笑聲落在潮濕的空氣里。孩子也學著樣子撥開草叢,指尖觸到帶著露水的葉片時,忽然抬頭說:“原來‘碧綠的菜畦’是軟的,‘光滑的石井欄’是涼的,不是書本上硬邦邦的字。”
再往深處走,便是三味書屋。古樸的書房里,光線透過木格窗灑在舊書桌上,最顯眼的仍是那方刻著“早”字的書桌。游客們圍在書桌旁,有人講解著魯迅因遲到而刻字自勉的故事,有人讓孩子站在門口與書桌拍照,想讓這份“時時早,事事早”的精神留在鏡頭里。先生的講桌、墻上掛著的《松鹿圖》、案頭的筆墨紙硯,都保持著百年前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會有穿長衫的師生走進來,響起瑯瑯的讀書聲。
走到魯迅紀念館,入口處先生的長衫坐像格外醒目,身后“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題字筆力剛柔并濟,瞬間讓課本里的句子有了實感。內堂展柜中,暖光映著少年手稿、舊油燈與求學證件——手稿字跡力透紙背,油燈盞沿凝著炭黑,證件上的青年眼神清亮。望著這些舊物,抬頭看著壁畫講解,才懂他棄醫從文并非課本里的簡單定論:是少年理想執念、青年目睹疾苦后,用筆墨扛起時代責任的堅定抉擇。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再到魯迅紀念館,不過短短幾里路,卻承載著千百年的文化底蘊。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不是孤立的景物,而是與魯迅的文字、近代中國的文學史緊緊相連。游客們的腳步輕輕,話語柔柔,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厚重——有人對著書屋的匾額駐足良久,有人在百草園的石井欄邊輕聲誦讀課文,連孩子都不再追鬧,靜靜聽著旁人的講解,眼里滿是“原來這些故事真的發生在這里”的觸動。
臨走前,在景區的書店里選了兩本魯迅的書,一本《吶喊》,一本《朝花夕拾》。孩子捧著書,封面蹭到了衣角的水鄉潮氣,她說要把書放在床頭,以后讀《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時,就能想起今天紹興巷口的人潮、百草園的露水、三味書屋里的“早”字,還有搖櫓聲里的江南。
原來最好的教育從不是灌輸,而是帶孩子走進作家的故鄉,讓文字里的場景變成腳下的土地、眼里的風景。當魯迅故里從課本里的鉛字,變成孩子親眼見過的人潮、聽過的櫓聲,那些文字便真正住進了心里,連同紹興這座城的底蘊,一起成了她人生最美好的記憶。(設備檢修中心 陳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