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霜降,溫度愈發冷了。早晚間出門還有些“凍手凍腳”。天一冷,腸胃里總想來點溫補的吃食。這么說來,我們的身體確實比嘴上“誠實”許多。比如說網上時興的“入秋三件套: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秋天的第一顆烤紅薯、秋天的第一份炒板栗”。在秋風蕭瑟的街頭,捧著一杯暖暖的熱奶茶或是一份香甜的炒板栗,確實很難讓人不心動。不過我更愛秋冬時節里那碗熱乎乎的醪糟,那種入口輕盈絲滑、悠長甘甜的味道,就像一位溫情脈脈的女子般讓人時時念想。
有人說會不會太夸張了,醪糟只是很常見的一種食物,比不上奶茶洋氣,也比不得雞湯滋補,味道也不過如此,怎的還讓人著魔了?我對醪糟就是著了魔般的喜歡,不只是它醇厚清甜的味道,我對醪糟總有種說不出的情感,每次手里捧一碗熱醪糟時,我便忍不住開懷暢飲,它不似烈酒,卻讓人微醺;它不是雞湯,卻又讓我心神安定,五臟六腑得到慰藉;時不時喝一碗熱醪糟,它的清甜能夠沖淡生活中不可避免的酸苦,胃里的熱氣溫暖著臟腑,生活里的不如意也在這碗甜蜜里完美和解。
在陜西,它叫醪糟,過了秦嶺它也是甜酒、酒釀、米酒,酒釀算是比較大眾化的稱呼了。醪糟與酒釀的做法異曲同工,釀制工藝也并不復雜,材料只需糯米和甜酒曲,以及一分的天時地利加上九分的耐心等待,剩下的就是時間的春風化雨。小時候,霜降一過,母親就開始著手釀醪糟了。母親釀的醪糟特別好,我的幾個姨姨很喜歡,所以母親每年都要準備30斤左右的糯米來釀醪糟。糯米蒸熟后一定要晾涼再拌甜酒曲,涼糯米之前母親先給我盛一碗蒸熟的糯米飯,再撒上一層白糖,讓我這個饞貓先動筷子,這在物資匱乏的年代簡直是難得的美味。白糖與糯米飯拌勻后來上一口,這甜糯的口感到現在想起依舊流口水。拌好了糯米要裝進干凈的瓷缸里,這是關鍵的一步,瓷缸不能有任何雜質,會影響醪糟的發酵。裝好后在中間掏出一個柱狀的小洞,洞可以深一點,之后用干凈的紗布一層層蓋好,再蓋上幾層厚棉被,接下來就是靜等醞釀的過程了。一缸平平無奇的糯米,因為甜酒曲的加入,將會開啟一段甜蜜的探險之旅。但這場完美的邂逅,還需要不高不低的溫度,可愛的益生菌,適宜的水分來助力,倘若任一環節掉鏈子,我們的主角都會遺憾的擦肩而過。
等待的過程中還需偶爾查看進度,否則稍微大意一點發酵過了則酒氣太重,發酵不到位糯米不夠軟爛,米粒太硬,口感便會大打折扣。過上4-5天左右,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掀開蓋子,酒香撲鼻。此時的醪糟已經清亮透明,液體略微粘稠,如一汪清泉般脫俗,不染絲毫塵埃,看起來質樸純粹,還未入口,仿佛已經醉了。真正要驗證這缸醪糟是否成功,沒有比現場熬一碗來的更快了。起鍋燒水,加入兩大勺醪糟和一大勺湯汁滑入沸水中,酒精在沸水中極大地揮發,烈酒的氣息逐漸褪去,醪糟從“大漠風情”逐漸轉化為“小橋流水”,八分野氣只留得兩分恬靜。煮開后不必放任何佐料,湯汁甘甜,糯米酥軟,這種簡單直白的做法已是非常美味。若繼續打入幾個荷包蛋或是滑入幾顆可愛的小湯圓,那么恭喜你,你將墜入與醪糟的愛河。
對醪糟的偏愛,已經成為了本能反應。記得生完女兒坐月子時,總是沒胃口,婆婆每天變著花的給我做各種滋補高湯也無濟于事,像是對食物失去了興趣,家人都急的團團轉。偶然間就想喝母親做的醪糟了,剛好也是秋冬時節,醪糟屬于家中常備,母親很快就 “安排上了”。直到現在都記得月子里幾乎天天都有醪糟的陪伴:醪糟荷包蛋、醪糟湯圓、醪糟枸杞蛋花湯……這份細膩潤滑又醇香甜蜜的滋味,應該就是那時起霸占了我的心尖。有了醪糟的加持,我的胃口逐漸好了,身體也慢慢得到了調理。因為與醪糟這場小小的緣分,對它也越加偏愛了。
這些年來,醪糟也逐漸進入了年輕人的視線,成為了“網紅甜品”,酸奶醪糟、堅果醪糟、水果醪糟,冰粉也和醪糟完美聯動……醪糟已然成為了甜品界的“百搭王者”,無論逛街還是聚會,年輕的“時尚弄潮兒”們都得來上一杯打卡。即使是寸土寸金的夜市,也有醪糟的一席之地。吃膩了“燒烤啤酒小龍蝦”,不妨試試“燒烤+冰醪糟”,甘甜爽口又解辣,一碗下去,狂歡還得繼續。
冬日里,一碗平平無奇的醪糟下肚,額頭鼻尖微微冒汗,五臟六腑也隨之通透了,生活里的不如意也在這碗甜蜜里和解。你看,太陽下山還有月光,再糟糕的日子,也要熱乎乎,甜蜜蜜的過下去。就像這碗甘甜的醪糟,甜蜜的滋味讓人心生快樂,也正是為了這一口甜蜜,人生在世便有了更多的期待。(供銷部 牛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