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臺“古董”電風扇,迄今已有33年的“工齡”,雖然樣子老舊,但絲毫不影響它堅守一線,在炎炎夏日為我們送來陣陣清涼。
這臺“古董”電風扇是父親上個世紀80年代末買的。那時,家里正籌備修建新房,七月的烈日灼燒著成堆的紅磚,剛剛潑上去的水立刻就不見了蹤影。母親為了讓我能好好睡覺,每天都不停地搖著蒲扇給我扇風,手腕都疼得端不起碗。為了讓母親和我能舒舒服服的過夏,父親心一橫,從原本就不多的修房預算中擠出來88塊錢,購買了一臺菊花牌落地電風扇。
下午放學一進門,我就瞅見了堂屋里搖頭晃腦的電風扇,天青色的外表映襯著不銹鋼的立柱格外亮眼,像一個亭亭玉立而又乖巧可愛的姑娘。“好涼快啊!”我把滿是汗水的臉對著扇葉,感受著從風力的變化。這臺電風扇其實功能很簡單,除了僅有三個調節檔位外,還帶個小夜燈,方便晚上開關用?,F在樣子看起來很土氣,但在當時可是非常時髦的。
父親說,當年修新房這臺電風扇可是立下大功的。炎熱的天氣讓人吃不下睡不著,為了保證修房的工人能安心干活,電風扇基本上都是滿負荷運轉,晚上更是被父親搬到他們住的房子里,通宵達旦的工作。母親心疼電費,幾次嘟囔著要搬過來,還說電機都燒得燙手了,時間長了搞壞了咋辦?父親卻不同意,他說:“出來干活的都是下苦人,吃不好睡不好哪有力氣干活,萬一打盹出個事咋給人屋里交待?”父親這樣一說,母親便不再言語,只是把手中的蒲扇搖的更穩了。
數月后新房落成,電風扇順利回歸,母親特意扯了幾尺緞面料子,縫制了一個保護罩精心地把這個功臣呵護起來。
秋收時節,地里的包谷熟了,為了能趕在秋雨來臨之前全部脫粒歸倉,父親便把電風扇搬到院子里,以便晚上加班干活時不被蚊蟲光顧。那時沒有設備,只能一個個用手掰,一晚上下來,大拇指都腫了一圈。雖然很累,但我和妹妹一點也不覺得苦,因為每天能被允許吹好久風扇,還能吃上烤玉米、煮玉米、爆米花之類的零食,一天的勞作在扇葉的輪回中消失殆盡。
三十多年過去了,家里陸續裝上了空調,這臺電風扇也瀕臨退休邊緣,中途還換過一次電機,搖頭功能也壞了,可父親總舍不得讓它下崗,空閑時間就搬出來擦擦灰,轉一轉。歲月侵蝕了它清麗的漆面,卻掩蓋不住它與我們家一路走來的時光。每當扇葉轉起,微風佛過臉龐,那些久遠的美好回憶亦隨風潛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