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底的時候,天就開始暖了起來,烏鶇的歌聲變得柔軟流麗,且也能一連聽好久它們的變音詠嘆調了,院里前兩天還了無生氣的花盆里,一下子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草芽。也是時候了,多姿多彩的春天該到來了。
天氣暖了,周末帶著孩子們去覓春,公園里的草坪還未復綠,野生的珍珠蓮、婆婆納細細碎碎的紅色、藍色的小花已是繁星點點,紅色、藍色的花瓣雖然小小的,但只要你能俯身細細的看一眼,相比許多大朵的花,她們的花色卻是更純粹的。蛇莓已經開始蔓延,舊的葉子由于經冬而來,被凍得又紅又紫,在它們的懷抱里,新發的葉蕊卻是嫩綠的。孩子們遠遠看到了一棵開花的樹,驚嘆著跑到了跟前圍觀。遠看的時候我以為是棵玉蘭,待到跟前時,我才發現這是一棵辛夷,它和玉蘭花朵很像,但它的花朵更精致靈動些。它生在角落里,頗有些“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的感覺。
孩子們沐浴在春風里,跑著鬧著,玩得不亦樂乎,不一會兒汗水就打濕了頭發。雖然我往年教他們認識的花花草草,他們這會再看見又是一若初見;看到飛過的烏鶇,也叫不上名字,只會驚喜地喊著“快看,小黑鳥。”但顯然,這并不影響他們對春天的歡喜,當然,春天也是更偏愛他們的。我小時候也全然不認識這些,也根本沒注意到這些花草鳥兒,但這也完全不妨礙我對春天的美好回憶。時至今日,每每想起家鄉的田野,那個迎著春風,在田野里游蕩的少年的影子總會被一次又一次地想起。
我們都會記住這些簡單又快樂的時光,并常在某些人生暗淡的時刻想起它們。也許,相對于由簡單變復雜,讓人生再由復雜變簡單會難得太多吧,所以,我們才會常懷念那些簡單美好的時光。也正是因此,我們回首往事注視著過去的自己時,可以輕易地找出彼時的各種不足之處,要是說現在的自己就一定比當初那個自己好,這卻很難。讀《論語》時,我特別喜歡“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句話。我雖然一直有著不解,想不通執著于入世的孔子,怎么會對如此超脫的人生態度贊成,并還表示“吾與點也”。自己想過很多種解釋,如果說道家一開始就“躺平”講究返璞歸真,那么儒家就是要在積極應對人生種種的同時,精神上還要保持著一份超然風度,既要能于千頭萬緒中條分縷析、不厭其煩,還可于不勝其擾中由繁入簡,舉重若輕。
耳旁的風聲由呼呼咆哮變為輕輕的呢喃,周圍的沉寂漸漸被春天的聲音驚醒。上班路上沿河的堤柳看過去已是柳色含煙,原野里,枝頭上傳來輕微但卻有力的破土聲和發芽聲,每逢此時,都會有些想念相逢于遠方早春的紫苑和花蓼。(動力能源中心 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