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參加某知名期刊以“父親，母親”為主題的散文大賽活動，寫了關于父親的文章投遞，很快被選用，主編讓發幾張父親的生活照以達到圖文并茂的效果，原本記憶中見過很多父親的照片，趕緊拿出手機翻遍了所有相冊終于找到兩張在燈光下為父親拍攝的照片，可惜照片效果太差無法使用，恍然想起記憶中父親那些高大偉岸、陽光帥氣的鏡頭已是八九十年代的老照，竟然已經很多年沒為父親拍過照了。
父親年輕時陽光幽默，對工作和生活熱情飽滿，在部隊待過的父親后來成了一名鄉村教師，軍旅文化造就了父親剛毅奮發的性格，文學知識的熏陶讓父親更加珍愛生活，他熱愛這份神圣的職業，也深深地愛著他的學生。有記憶以來，父親的辦公桌上除了辦公用品外全是一張張挨著平鋪的照片，上面用一塊干凈透亮的大玻璃板壓著，透過玻璃能清晰看到父親臉龐干凈、頭發整齊的證件照。有像大哥哥一樣和學生的同框照，也有和同事們一起挺拔英俊的大合照，所有的照片都有父親那標志性的燦爛笑容。很小的我總喜歡挨著父親的辦公桌，從嘴里拿出沾滿口水的小拇指在玻璃上沒有方向的滑動著，看著父親的照片一會兒學他微笑，一會兒用手掌去拍打他，一玩就是整個下午。隨著年齡增長，桌面上的照片也變得多了起來，我喜歡坐在父親的辦公桌上吃飯，邊吃飯邊欣賞照片上的人物表情，時而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時而忘記了旁邊的美食。后來去了更遠的地方求學，照片桌上多了和父親的合影照，見到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了，但父親依然挺拔偉岸，精神飽滿。
父親留在我心里偉岸的形象不曾改變，那些老照片深深刻在記憶里，遺憾的是直到父親離開工作崗位，我都沒能親自為他拍攝幾張像樣的照片。上學期間每逢春節，都想為父親或為全家人拍出最美最幸福的照片，但每次都忙于瑣事把拍照拋之腦后，總覺得父親還年輕，以后有很多機會拍照。時光如梭，流逝于指間悄無聲息，只是無情地在父母的臉上刻滿了深陷的“刀痕”，華發被鋪滿了“白霜”，腳步不再輕快，筆直的后背也略有彎曲。歲月殘忍，明明昨天父親還站在講臺上投入地講課，在操場上矯健地投籃，用雙手輕松地將我舉過肩頭，轉眼就不再年輕，我無法接受英俊偉岸的父親這么快就變老的現實，我逃避，不愿意用鏡頭拍下此刻父親的樣子，我堅信父親還會一天天變回原來的英姿，祈求歲月流失，但請還我記憶中的父親，我遲遲沒有按下快門。
主編再一次催我要照片，在外上班的我只能請鄰居幫忙拍一些父親的照片，我特意打了電話給父親，強調他一定要把頭發打理整齊，要剃干凈胡須，穿一身整潔的衣服，還叮囑拍照時一定要精神抖擻，幻想收到的照片中父親依然像記憶中年輕挺拔、高大偉岸。信息提醒開始跳動，應該是父親的照片傳了過來，我心里一緊，不愿馬上打開手機接收照片，在腦海里閃過無數張父親年輕時的照片，想象收到的是跟父親年輕時一樣的照片，又提醒自己父親不再年輕，于是又想象照片會像電影明星一樣通過精心修飾后拍出的效果。掙扎中我點開了傳過來的照片，時光沒能留住父親的容顏，終究還是要面對父親變老的現實，我又仔細地審視，父親確實精心打扮了一番，他盡量站得筆直，臉上還是洋溢著特有的笑容，我竟然覺得父親沒有變老，他依然笑得那樣燦爛，依然樂觀幽默，依然責任感滿滿，依然偉岸挺拔，我保存了所有發來的照片。余生要多為父親拍一些照片，多記錄一些他的生活歷程，不讓自己有太大的失落。
多年以后，當父親邁著不再輕便的步伐但依然笑容燦爛時，我按下了快門。（設備管理中心 黃騰飛）
